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太后方勉强止了哭道:「王爷免礼,皇上驾崩了,特请王爷来商议大事。」   忠顺王假意震惊,哭道:「万岁爷龙体一向安康,怎么突地就升天了?」言罢嚎啕大哭,众人也都跟着流泪。哭了一回,东平王方将事情来龙去脉与忠顺王讲了一回,果然和长史所说出入不大。   忠顺王因道:「可曾请了太医?」   有雍正跟前最得宠信的太监苏培盛也在一旁伺候,因回到:「回王爷,万岁爷因挂念元妃娘娘临盆,故而去探视,哪知只坐了一会子便身上不适,奴才忙命传太医。太医把脉只说气滞不通,正抓药间,万岁爷就……」   忠顺王又道:「那太医何在?」   苏培盛回道:「已派人严加看管。」   忠顺王道:「太后,小王以为应该先问问这太医才是正经。」太后点头应允,不一时将捆着的太医押上来,那太医只浑身战栗,瘫倒在地上不能起身。忠顺王道:「万岁身患何病?如何这么快就升天了?」   那太医一面扣头一面道:「诸位王爷明鉴,小的只是开了方子,却并未来得及给万岁爷服用小的的药方,可万万不关小的的事儿。」   忠顺王听了忙道:「你这话,可是说万岁爷是吃了别的才这般?」   太医道:「小的不敢说。」   忠顺王怒道:「混账,都什么时候,还遮遮掩掩,难不成还要我动刑?」   太医这才道:「是……是……依小人看,万岁爷只怕……只怕是被毒死的……」一席话殿内的人无不吃惊。纷纷交头接耳。   忠顺王这才转向苏培盛道:「苏大人,万岁爷可是吃了什么不曾?」   苏培盛想了一回道:「万岁爷去探视贤德妃,因有些腹饥,见桌上摆着的一晚红枣莲子羹便吃了。不一时便觉龙体不适……」   听罢,忠顺王道:「太后,依小王之见,只怕元妃娘娘和万岁爷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太后颤声道:「你是说,是元妃她……」   忠顺王点了点头又问道:「元妃娘娘何在?」   苏培盛回道:「元妃娘娘临盆在即,又受了惊吓,仍在宫中静养。」   忠顺王因道:「太后,依小王之见,需先将元妃娘娘禁锢了,加以拷问,必能问出个缘由来。」   不待太后说话,北静王站出来道:「太后,王爷,且听小王一句。」   太后道:「溶儿只管说。」   北静王道:「太后圣明,元妃娘娘乃身怀六甲,腹中有了万岁的骨肉,这可是我大清血脉,如何能禁得起拷问?即便万岁猝于元妃娘娘宫中,若需询问,依我愚见,也只等元妃娘娘产下龙子凤女之后将养了凤体才好。」   忠顺王冷笑道:「这等大事,怎么能等?」   北静王道:「王爷明鉴,依小王之见,万岁爷的死未必于元妃娘娘有瓜葛。元妃娘娘怀胎十月,不几日便要临盆,正是得宠的时候,又怎么会加害万岁?再者说,那莲子羹若我没猜错,必然是御膳房备下给元妃娘娘用的,又有谁能算得万岁爷会去?」   忠顺王道:「她是得宠,只是你能保不齐她后头有人指使?」   北静王道:「元妃乃荣国公之子贾政长女,乃忠良之后,贾家如今还都世袭着官位,无不对朝廷忠心耿耿,又有何人指使?」   忠顺王一挥断了北静王道:「哼,好一个忠良之后。水溶,你小小年纪也该记得,那坏了事儿的义忠亲王,生前可不是和贾家交往慎密?你这般一味的护着贾家,可是有什么隐情?」一句话说得北静王低头不语。忠顺王冷笑一声,朝太后道:「太后,依小王之见,定要先拿下元妃,并将贾家宁荣二府上下人等都囚禁起来等慢慢审问。」   北静王听了这话只得又站出来道:「太后,依我所见,此事切不可轻下定论,需仔细斟酌,如今头等大事竟不是贾家。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万岁驾崩,首要的还是册立新帝。」   忠顺王一拍桌子怒道:「水溶!难道说万岁爷被毒害还不算首要大事?」   太后道:「够了,你们吵什么吵?难不成你们这班就能将雍正爷吵回来不成?」忠顺王和北静王这才止了口。太后又道:「溶儿说的有理,再怎么说元妃腹中也是我大清血脉,若要问她,只等她临盆之后罢了。这贾府若真如亲王所说脱不了干系,只先委屈他们,他府上男丁拘几个来问话便是了,切不可冲撞了女眷。都下去吧。明日再来议定。请出雍正爷遗诏,册立新帝。都下去罢!」   众人这才散了。却说北静王出了宫门便急急地走,却被忠顺王叫住了道:「水溶,你这么忙忙的,可是要去给贾府通风报信不成?」北静王只得站住,忠顺王又道:「你年纪尚小,其中利害只怕你不太明白,老夫只劝你少要蹚这摊子浑水才好,免得惹一身腥臊。」说罢冷哼一声径自去了。   却说贾府中,都只忙着准备元妃娘娘临盆贺喜,又值年关将至,有各处送礼回礼。闲杂事等诸多。因明年系乡试之年,贾政只命宝玉下场,因将宝玉看管的严谨。每晚宝玉只唉声叹气。   这日晚间,宝钗见宝玉又捧着书本发呆,因道:「老爷管得你严谨也是好事,我知道你放不下外头那些姐妹,又挂念着颦儿。湘云她们知道是老爷管得紧,也不会怪罪你就是了。」   宝玉将书放下,拉起宝钗的手道:「还是我的宝儿好,我心里想的什么不用说你都知道。」   宝钗一笑道:「这几日府上忙乱,杂事太多。明儿得空我想去瞧瞧云丫头,只怕她也该生养了。我去看看都准备的妥当了没有。你可有什么话要带过去?」   宝玉喜道:「如此再好没有了,你只让她好生静养,我一得空了就去看她们的。你明儿只带茗烟去吧。他跑得多了,熟络。」   宝钗笑道:「知道,不用二爷吩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金屋藏娇,倘或说出去不是麻烦?我只带茗烟和莺儿去便是了。让袭人留下服侍你。她最心细的。」   宝玉也笑道:「只出去一日,哪里就有什么打紧?以前十几年没你这般照顾,不也好好的?依我说你不妨把袭人也带了去,她和麝月姊妹一块儿着许多年,这回乍乍的分离了这许久不见,也该好好让她们呆一会。况且上回湘云也念叨着有些想袭人呢。」   宝钗道:「如此就这般定下了,明儿一早我便带着他们三个去。你还是好好看你的书吧。」说着将桌上撂下的书拿起来又递给宝玉。   宝玉笑着接过来又扔在一旁嘿嘿笑道:「宝儿,有你这大美人在一旁,我哪里还有心思看书?再者我也看得累了,不如我们早些安歇了吧。」说着将宝钗拉进了怀中。   宝钗红着脸一面躲闪着宝玉的手一面道:「你这人……怎么……嗯……宝玉……我昨儿被你闹得现在身子还软着……好宝玉,饶我一回吧。明儿一早我还要出门……不然今儿晚上你和袭人睡吧……」   宝玉在宝钗的脸上香了一口笑道:「好宝儿,你这般模样更好看了,真真爱煞我了。」说着两只手又在宝钗丰腴的身子上不住游走,换来佳人一阵娇喘。宝玉又将嘴贴在宝钗耳边,轻轻吹着热气道:「好宝儿,我还想你像昨儿那样……」   宝钗顿时耳根子都红了,娇嗔道:「不要!你哪儿来的这许多花花肠子,尽想着法儿的欺负人家……」却禁不住宝玉软磨硬泡,只得道:「可说好,只……几下子。你便仍接着好好用功,不可耍赖的。」   宝玉听了大喜,忙道:「都依宝儿。」说着放开了怀中的宝钗,将身子转过去在椅子上靠着坐定了。   宝钗红着脸拉起宝玉的胳膊小声道:「宝玉,我们……回卧房去吧……」   宝玉却笑道:「就在这里罢了。」   宝钗道:「这……如何使得?」   宝玉笑道:「横竖又没人进来,如何使不得?好宝儿,快来吧。」   宝钗红着脸站着不肯动弹,宝玉催了几回方拿了一方垫子铺在地上,轻轻跪了下去,伸出手去颤颤的解开了宝玉腰间的汗巾子,将宝玉的衣裤褪了下来,顿时里头藏着的阳物便跳了出来,直直的指向宝钗的俏脸。宝钗犹豫了一下,方开始由领口处一个个的将盘扣解了开来,刚漏出一抹鼓胀的红肚兜儿,却见宝玉一双色眯眯的眼正隔着中间那搏动的阳物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遂嗔道:「不许看,闭上眼。不然我……我……」说着将已经微微敞开的衣襟又合拢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护着。   宝玉笑道:「好好,我不看就是了。」说着果然将两眼闭了上。宝钗这才又款款将衣襟拉开,褪下了遮盖在胸前的一抹肚兜儿,将两颗胀鼓鼓的玉乳暴露出来。「好香!」宝玉吸了吸鼻子,嗅着玉乳散发出来的馨香。「好宝儿,快些个,要急煞我了。」   宝钗轻轻啐道:「呸,哪里就急死你了?」却也将身子又往前挨了挨,跪在宝玉两腿之间,犹豫了片刻,方将两只小手拖着两团媚肉,将宝玉那怒挺的阳物夹在了胸前深深的沟壑之中。   宝玉只觉阳物瞬时淹没在了两团柔嫩酥软中,虽不及玉蛤中那般湿滑,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柔嫩,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享受了一回才催道:「好宝儿,且动一动。」宝钗将宝玉的阳物隐没在自己胸前,更能感觉那上头传来的热道和一下下有力的搏动,还夹杂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味,不觉也有些迷离了,听了宝玉这话方转过神来,两只小手仍紧紧地挤着一对玉乳,一上一下的磨蹭起来。   凭是宝钗再丰腴,也无法将宝玉整根阳物都埋没其间,每次下行,那殷红如鸡蛋大小的龟头便会冒出来,几乎碰着了宝钗的樱唇。宝钗却又无法躲避,只得侧过头去,任凭龟头一下下顶在自己的下颌上。   宝玉哪里肯一直闭着眼错过这番香艳的情景?早已悄悄将眼挣了开。见宝钗侧着绯红的俏脸那羞怯的模样不禁又怜又爱,将手轻抚宝钗的云鬓笑道:「好宝儿,好受用,你这两只玉乳果然是旁人再不能比的。」宝钗只是将樱口闭了再不答言,心中虽吃羞,却又有些欢喜。宝玉又故意将下身往上挺了挺道:「好宝儿,你能不能再用上你这张小嘴……」   宝钗听了一愣,身上动作也停了下来,扭过头来睁开双眸刚要说话,却发现那红红的龟头几乎抵住了自己的樱唇,忙又将头转过去,喘了口气方道:「我……我才不要……那腌臜处,我这般已经是……如何能用嘴的……」   宝玉笑道:「好宝儿,你看我这处哪里腌臜了?」宝钗只是不依,将小嘴闭得紧紧的。宝玉因道:「你却不知道,湘云可喜欢用嘴呢,还有可卿,如今咱们这些姐姐妹妹,只有你和妙玉姊姊不曾尝过了,今天且……」刚说到这里,突想起好些日子没见妙玉了,又想起此刻和妙玉一同在栊翠庵中伤透了心的黛玉,不知又是如何伤心,自己却在这里只管逍遥快活,顿时没了兴致,不觉轻轻叹了一声。   宝钗听了宝玉提起妙玉,又有那一声叹息,便知道宝玉是想起了黛玉来,不觉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宝玉叹罢,轻轻拍了拍宝钗的脸道:「好了宝儿,就起来吧。你看你额头都见汗了,歇歇吧,让我好好抱抱你。」   宝钗听了这话方又转过脸来,此回却再不躲闪,而是朝着宝玉嫣然一笑,虽是此刻宝钗衣衫不整酥胸大露,还夹着宝玉的阳物,这一笑中却倾尽柔情,竟是没有一丝淫靡。宝玉不由得看痴了。宝钗又看了看眼前的阳物,方下定了决心,将一张小嘴大大的张开了,轻轻将宝玉的阳物含在了口中,怎奈只能纳下一小节。   宝玉不由又是叹了一声,见宝钗那副努力含着自己阳物的情形不由也噗嗤笑了,拍了拍宝钗的脸颊笑道:「好宝儿,你若是不想就算了,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宝钗将阳物吐出来,喘了口气道:「玉郎,宝儿不为难,只要你喜欢就好了。」说着松开了两只捧着玉乳的小手,轻轻攥住了宝玉的阳物,张开小嘴又含了进去。   宝玉虽早已惦记着宝钗的小嘴,却知道宝钗害羞,平日里换个姿势都扭捏,这等子事只怕是不能够了,遂也只是想一想罢了,如今见宝钗这般顺和的跪在自己胯间,两只黛眉微蹙凝眸紧闭,一张红润的小嘴被撑得大大的,淫靡中却也不失宝钗平日里的端庄,不觉心中大快,看了好一会子才道:「好宝儿,你且动一动。啊……嗯,再吸得用力些个……用你的小舌头在那处搅动……啊……宝儿,不敢用牙齿的……」   宝钗最是心思灵巧,不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是针织女红无不通晓,如今虽头一遭做这口舌功夫,却也在宝玉指点之下不一会子便掌握了要领,动作也熟络起来。宝玉不由暗暗叫爽,将两眼闭了身子往后头一靠,双臂也敞开胡乱的搭在桌子上。不巧刚好碰着了桌上的空茶盏,跌在地上碎了。宝钗不由唬了一跳,忙将宝玉的阳物吐了出来去看,宝玉正受用,哪里肯让宝钗停?因道:「好宝儿,不去管它只打翻了一个空茶盅罢了,值什么?快些来,我有些泄意了。」   宝钗红着脸白了宝玉一眼,方又将小嘴凑了过去。刚要含吐,房门却被推开了,莺儿进来道:「二爷可是打翻了茶盅?可烫着了……」还不等话说完,正见宝玉大刺刺坐着,宝钗跪在宝玉双腿间,酥胸半露,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宝玉亮晶晶的阳物正要舔舐,一时三个人都呆了。   倒是宝钗先回过神来,忙起身将上衣遮掩了,莺儿也低头道:「二爷……二奶奶,我……我……我还是先出去了……」说着忙转身去了。   宝玉看着二女扭捏的模样有趣,不觉笑了出来,宝钗吃窘,嗔道:「都是你……还有脸笑,如今被人看了去,叫我日后如何见人……我……」   宝玉笑道:「这又怎么了?宝儿,你我已是夫妻,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莺儿又不是外人。」   宝钗白了宝玉一眼啐道:「呸,你以为都和你这般厚脸皮的?」   宝玉道:「宝儿,我倒是有个法子……」说罢又是一阵傻笑。   宝钗一见宝玉这般表情便知道宝玉是想将莺儿身子也占了,如此一来日后便免不了同莺儿一道与宝玉交欢,到了那时便是放不开的也只能放开了。宝钗知道宝玉虽贪多,却对每个姊妹都是一般交心,况且这等大户人家,赔过来的丫鬟,有几个不被染指的?宝钗本也想着将莺儿给了宝玉,却一直未好意思开口。这回见宝玉这般说,心中想着便依了他也就罢了,因道:「呸,快别说了,我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宝玉仍是嘿嘿傻笑,将宝钗又抱住了道:「不知宝儿可舍得吗?」   宝钗道:「莺儿虽是个丫鬟,却也从小跟我一块长大的,我待她竟更像个妹妹,这种事我不好强求她,你若有那本事,你自己使去,只是别扰我便是了。」   宝玉听了大喜,将宝钗嘴角边一根卷曲的黑毛用手拈了去,便一张大嘴吻了上去。好一会子方松了口道:「好宝儿,我知道你是最大度的。」因朝门外喊道:「莺儿姐姐,可在外头吗?」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宝钗同贾母王夫人处请了安,只说去外头烧香还愿,便命茗烟在外头备了车,带上莺儿袭人朝悼红轩去了。宝钗刚走了只一炷香的功夫,忽见赖大急忙走上荣禧堂来回贾政道:「有锦衣府堂官赵老爷带领好几位司官说来拜望。奴才要取职名来回,赵老爷说:我们至好,不用的。一面就下车来走进来了。请老爷同爷们快接去。」   贾政听了,心想:「赵老爷并无来往,怎么今日这么突然就来了?」   正自思想,贾琏说:「叔叔快去罢,再想一回,人都进来了。」正说着,只见二门上家人又报进来说:「赵老爷已进二门了。」贾政等抢步接去,只见赵堂官满脸笑容,并不说什么,一径走上厅来。后面跟着五六位司官,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但是总不答话。贾政等心里不得主意,只得跟了上来让坐。赵堂官也不说别的,见他仰着脸不大理人,只拉着贾政的手,笑着说了几句寒温的话。   正说着,只见家人慌张报道:「西平王爷到了。」贾政慌忙去接,已见王爷进来。   赵堂官抢上去请了安,便说:「王爷已到,随来各位老爷就该带领府役把守前后门。」众官应了出去。   贾政等知事不好,连忙跪接。西平郡王用两手扶起,笑嘻嘻的说道:「无事不敢轻造,有奉旨交办事件,要赦老接旨。」   赵堂官回说:「王爷虽是恩典,但东边的事,这位王爷办事认真,想是早已封门。」贾赦贾政一干人唬得面如土色,满身发颤。不多一回,只见进来无数番役,各门把守。本宅上下人等,一步不能乱走。   赵堂官便转过一付脸来回王爷道:「请爷宣旨意,就好动手。」这些番役却撩衣勒臂,专等旨意。   西平王慢慢的说道:「小王奉旨带领锦衣府赵全来查看宁荣二府家产。」贾赦等听见,俱俯伏在地。王爷便站在上头说:「有旨意:贾珍贾赦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钦此。」   赵堂官一叠声叫:「将贾府男丁一律看押带走,其余女眷皆看守。」维时贾赦、贾政、贾琏、贾珍、贾宝玉、贾环、贾蓉、贾蔷、贾芝、贾兰俱在,就将现在几人看住。赵堂官即叫他的家人:「传齐司员,带同番役,分头按房抄查登帐。」   这一言不打紧,唬得贾政上下人等面面相看,喜得番役家人摩拳擦掌,就要往各处动手。西平王道:「闻得赦老与政老同房各爨的,理应遵旨查看贾赦的家资,其余且按房封锁,我们复旨去再候定夺。」   赵堂官站起来说:「回王爷,贾赦贾政并未分家,闻得他侄儿贾琏现在承总管家,不能不尽行查抄。」西平王听了,也不言语。赵堂官便说:「贾琏贾赦两处须得奴才带领去查抄才好。」   西平王便说:「不必忙,先传信后宅,且请内眷回避,再查不迟。」一言未了,老赵家奴番役已经拉着本宅家人领路,分头查抄去了。王爷喝命:「不许罗唣!待本爵自行查看。」说着,便慢慢的站起来要走,又吩咐说:「跟我的人一个不许动,都给我站在这里候着,回来一齐瞧着登数。」   正说着,只见锦衣司官跪禀说:「在内查出御用衣裙并多少禁用之物,不敢擅动,回来请示王爷。」一会子,又有一起人来拦住西平王,回说:「东跨所抄出两箱子房地契,又一箱借票,都是违例取利的。」   老赵便说:「好个重利盘剥,很该全抄!请王爷就此坐下,叫奴才去全抄来,再候定夺罢。」说着,只见王府长史来禀说:「守门军传进来说:主上特派北静王到这里宣旨,请爷接去。」   赵堂官听了,心想:「我好晦气,碰着这个酸王。如今那位来了,我就好施威了。」一面想着,也迎出来。只见北静王已到大厅,就向外站着说:「有旨意,锦衣府赵全听宣。」说:「奉旨:着锦衣官惟提贾家男丁质审,馀交西平王遵旨查办。钦此。」西平王领了旨意,甚实喜欢,便与北静王坐下,着赵堂官提取贾赦回衙。   里头那些查抄的人,听得北静王到,俱一齐出来。乃闻赵堂官走了,大家没趣,只得侍立听候。北静王便拣选两个诚实司官并十来个老年番役,馀者一概逐出。西平王便说:「我正和老赵生气,幸得王爷到来降旨;不然,这里很吃大亏。」   北静王说:「我在朝内听见王爷奉旨查抄贾宅,我甚放心,谅这里不致荼毒。不料老赵这么混帐。但不知现在政老及宝玉在那里?里面不知闹到怎么样了?」   众人回禀:「贾政等在下房看守着,里面已抄的乱腾腾了。」   北静王便吩咐司员:「快将贾政带来问话。」众人领命,带了上来。贾政跪下,不免含泪乞恩。北静王便起身拉着,说:「政老受惊了,如今宫内有些大麻烦,还要委屈诸位一回,同我回去一遭。」便将旨意说了。   贾政感激涕零,望北又谢了恩,仍上来听候。王爷道:「政老,方才老赵在这里的时候,番役呈禀有禁用之物并重利欠票,我们也难掩过。这禁用之物,原备办贵妃用的,我们声明也无碍。独是借券,想个什么法儿才好。如今政老且带司员实在将赦老家产呈出,也就完事,切不可再有隐匿,自干罪戾。」   贾政答应道:「犯官再不敢。但犯官祖父遗产并未分过,惟各人所住的房屋有的东西便为己有。」   两王便说:「这也无妨,惟将赦老那边所有的交出就是了。」又吩咐司员等依命行去,不许胡乱混动。司员领命去了。   且说贾母那边女眷正在一处,只听见邢夫人那边的人一直声的嚷进来说:「老太太,太太,不……不好了!多多少少的穿靴带帽的强……强盗来了!翻箱倒笼的来拿东西!」贾母等听着发呆。又见平儿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来说:「不好了!我正和姐儿吃饭,只见来旺被人拴着进来说:姑娘快快传进去请太太们回避,外头王爷就进来抄家了!我听了几乎唬死!正要进房拿要紧的东西,被一伙子人浑推浑赶出来了。这里该穿该带的,快快的收拾罢。」邢王二夫人听得,俱魂飞天外,不知怎样才好。独见凤姐先前圆睁两眼听着,后来一仰身便栽倒地下。贾母没有听完,便吓得涕泪交流,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一屋子人拉这个扯那个,正闹得翻天覆地。又听见一叠声嚷说:「叫里头女眷们回避,王爷进来了。」宝玉等正在没法,只见地下这些丫头婆子乱拉乱扯的时候,贾琏喘吁吁的跑进来说:「好了,好了,幸亏王爷救了我们了!」众人正要问他,贾琏见凤姐死在地下,哭着乱叫;又见老太太吓坏了,也回不过气来,更是着急。还亏了平儿将凤姐叫醒,令人扶着。老太太也苏醒了,又哭的气短神昏,躺在炕上,李纨再三宽慰。然后贾琏定神,将两王恩典说明;惟恐贾母邢夫人知道爷们们被拿,又要唬死,且暂不敢明说,只得出来照料自己屋内。一进屋门,只见箱开柜破,物件抢得半空。此时急的两眼直竖,淌泪发呆。听见外头叫,只得出来。见贾政同司员登记物件,一人报说:   枷楠寿佛一尊。枷楠观音像一尊。佛座一件。枷楠念珠二串。金佛一堂。镀金镜光九件。玉佛三尊。玉寿星八仙一堂。枷楠金玉如意各二柄。古磁瓶炉十七件。古玩软片共十四箱。玉缸一口。小玉缸二件。玉盘二对。玻璃大屏二架。炕屏二架。玻璃盘四件。玉盘四件。玛瑙盘二件。淡金盘四件。金碗六对。金抢碗八个。金匙四十把。银大碗银盘各六十个。三镶金牙箸四把。镀金执壶十二把。折盂三对。茶托二件。银碟银杯一百六十件。黑狐皮十八张。貂皮五十六张。黄白狐皮各四十四张。猞猁狲皮十二张。云狐筒子二十五件。海龙二十六张。海豹三张。虎皮六张。麻叶皮三张。獭子皮二十八张。绛色羊皮四十张。黑羊皮六十三张。香鼠筒子二十件。豆鼠皮二十四方。天鹅绒四卷。灰鼠二百六十三张。倭缎三十二度。洋呢三十度。哔叽三十三度。姑绒四十度。绸缎一百三十卷。纱绫一百八十卷。线绉三十二卷。羽缎羽纱各二十二卷。氆氇三十卷。妆蟒缎十八卷。各色布三十捆。皮衣一百三十二件。绵夹单纱绢衣三百四十件。带头儿九副。铜锡等物五百馀件。钟表十八件。朝珠九挂。珍珠十三挂。赤金首饰一百二十三件,珠宝俱全。上用黄缎迎手靠背三分。宫妆衣裙八套。脂玉圈带二条。黄缎十二卷。潮银七千两。淡金一百五十二两。钱七千五百串。一切动用家伙及荣国赐等一一开列。房地契纸,家人文书,亦俱封裹。   贾琏在旁窃听,不见报他的东西,心里正在疑惑。只闻二王问道:「所抄家资,内有借券,实系盘剥,究是谁行的?政老据实才好。」   贾政听了,跪在地下磕头,说:「实在犯官不理家务,这些事全不知道,问犯官侄儿贾琏才知。」   贾琏连忙走上,跪下禀说:「这一箱文书既在奴才屋里抄出来的,敢说不知道么?只求王爷开恩。奴才叔叔并不知道的。」   西平王道:「你父已经获罪,只可并案办理。你今认了,也是正理。」又转向北静王道:「如此,便劳烦王爷一会受累将贾府上男丁都带了去吧,我先回宫中答话了。」说着,上轿出门。   北静王送了出去,又回来,贾政仍跪着。北静王忙命起来,将屋内人都散了,压低了声音道:「政老,你可知此番遭此事为何?」   贾政忙道:「小人不知,圣旨上不是说交通外官,依势凌弱?」   北静王叹了口气道:「那只是说给旁人听的罢了。你必不知道,万岁爷昨儿在元妃娘娘宫中驾崩了,如今只忠顺亲王一口咬定只说是元妃娘娘投毒害死了万岁爷,故而有此波折……」   待到北静王大致将事情讲了一回,贾政唬得早已瘫软在地,忙磕头道:「王爷明鉴,小官蒙祖上荫德,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再不敢有些不恭,哪里会有这等说法?」   北静王将贾政搀扶起来道:「政老休要惊慌,你我两家几代交好,自打宁荣二公贾家便是世代忠良,只是今次不巧,又有小人在后头造次,因还需委屈政老几日,待查明白了定会还你府上一个清白。如今且先同我走一遭吧,也要想一想怎么对应上头问话。」   贾政忙又谢恩,北静王这才命人将贾府上下人等一并都带了去。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92章 第九十二回 悼红轩姊妹闻噩耗 大观园宝钗探颦儿   却说薛宝钗坐了车来至栊翠庵,与迎春湘云两个姊妹相见,湘云道:「宝姐姐,你这回可是真真做了新娘子了,怎么还得空来看我们?」   宝钗脸上一红道:「少拿我取笑。怎么难不成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们了?这丫头,挺着这么大肚皮还这么毛手毛脚,当心动了胎气!」说话间,身子已经被湘云抱住了。   湘云刚要说话,却停住了,用小鼻子在宝钗身上嗅了嗅,先是胸口,再是小嘴,嗅了几下方笑道:「嘿嘿,宝姐姐,你身上有爱哥哥的味道!」   宝钗听了这话不由一张脸顿时红了,想着宝玉早上非要泄在自己口中,只怕这回还有那股子味道竟是被湘云闻到了不成?忙在湘云臀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道:「只怕是你想你爱哥哥想得不行了吧?这会子他没来,可是失望了?」   湘云笑道:「有宝姐姐来了也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爱哥哥忙什么?好些日子不来了。家里可都好么?」   宝钗道:「倒是都好,宝玉也挂记你们几个,只是明年乡试,老爷让宝玉带兰儿一同下场,如今被逼着在屋里做文章呢。你只放心,等你腹中的娃儿落草,我定想法子让他来便是了。我只想着你不是要生了,看看你可好,可缺什么不曾?」   湘云道:「倒是不缺什么。上回宝玉留下的银子也还够支撑一段,又有迎春姐姐麝月姐姐一同说话,也不寂寞,只是肚子里这小东西这几日太不安分,老是动个不停。」   宝钗听了忙道:「果然?我可不可以也摸摸看?」   湘云笑着将宝钗的手拉住了在小腹上拍了拍道:「好宝宝,你宝钗妈妈来看你了,来狠狠地踢她一脚。」话音刚落,那小腹果然突的坟起一个鼓包来。   宝钗是才过了门的小女儿家,哪里见得这等事?不由又惊又喜,摩挲了好一会子方住了手道:「可卿姐姐呢?怎么不见?」   湘云道:「怎么?爱哥哥都告诉你了?」   宝钗笑道:「嗯,以前我还真不知道他还有这许多事儿瞒着我呢。倒是唬了一跳。」   迎春笑道:「可不是,可卿姐姐这事儿,说出去只怕谁也不信的。谁能想死过去一年的人居然还能活过来?」   说着命麝月将可卿请出来,众人相见,倒是可卿有些腼腆起来,来至宝钗跟前就要施礼,宝钗忙搀扶住道:「姐姐,这是怎么说?怎么倒是你给我施礼了?」   可卿笑道:「你是正牌的宝儿奶奶,按理,我该叫你一声婶娘呢……」   宝钗噗嗤笑道:「好姐姐,可万万不能这么说,一者,你可在我前头和二爷好的,再者,你又比我长了两岁,况且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让我敢受?倒是该我给你请安才是正经。」说着便屈膝行礼。可卿忙也拦住。   袭人麝月姊妹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自然有不少闺阁中的话说。一时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住,不一时已是中午时分,早有下人备下了午饭。   众姊妹用了午饭,正在一处说闲话,正说着,突听外头有人喊:「二奶奶,二奶奶,可了不得了。」原来是香菱急急地跑了来。原来贾府事发,因薛姨妈独在梨香院住,不曾过去那边,因逃过一劫,见贾府上下爷们都被捆着带走了,早就没了主意,因想着宝钗出去在外头,突然想起必是去探视湘云了,薛姨妈因同香菱去过一遭,便立马让香菱坐了车急急地来悼红轩寻宝钗了。   宝钗见香菱这般慌乱,问道:「是怎么了?」   香菱哭着说:「不得了了,咱府上被……被抄了家了,大老爷二老爷和宝二爷都被……被一根绳子捆着带走了……」说罢又呜呜的哭了出来。   众女听了都唬了一跳,还是宝钗有大体,因湘云和可卿都是有身子的人,哽咽着道:「傻丫头,这可不能乱说,你可是看清楚了?」一面说一面给香菱递眼色。   香菱也知宝钗心意,因摇头道:「我和太太只是在屋子里,不曾见将人带走,只是听外头人说。那许多官兵围着荣国府我可是见了的。」   宝钗知道贾府仍袭着爵位,贾赦贾政贾珍又都居着官,如今被查抄到如此,定不是小事,只怕府中众爷们都被掳了去也难保,不觉心中着急,又恐唬着了湘云等人,只得强作镇定道:「少听外头人浑说,哪里就有这么严重的?只怕外头讹传,只带了几个下人去罢了。」又转向湘云等人道:「你们且不用太担心,等我回去看看,有了消息便使人知会你们。云妹妹,尤其是你,千万别动了胎气。倒是袭人,前儿你嫂子生养,你也算见过,依我说,你且先留在这里,若是湘云有了动静你只怕也比她们懂得多些。」   袭人随挂念宝玉,听宝钗这般说,也只得点头答应。宝钗又叮嘱了几句,说罢急急地上了车回去了。待到宝钗急急地出门上了车,宝钗因问茗烟,去哪里能寻一身外头妇人的衣服,茗烟便引着宝钗到袭人哥哥家里,问花大嫂借了身粗布衣物宝钗同香菱莺儿都换上了,方又起身。不一时回到宁荣街,宝钗只让茗烟将车子远远地停了,将身上首饰头面都摘了包作一包递给茗烟道:「这一包子东西你先拿着,若我倘或出不来,你只将这包子东西先拿去悼红轩给你云二奶奶他们,只是说话要注意些个,千万别唬住了他们。」   茗烟跪下道:「二奶奶,你千金之体,怎的能这般冒险?要进去也只让小的悄悄翻墙进去罢了。倘或真二奶奶真有什么不测,我如何跟二爷交代?」   宝钗道:「我也不进去,我先去梨香院问问。可梨香院毕竟只和咱府上一墙之隔,总要有个准备才是。你长在府外头跑,只怕街上有人能认得出你来倒是麻烦。我常年只在院子里从不抛头露面的,能有几个人认得?倒是比你方便一些个。如今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若是半个时辰没个音信,你便速速回悼红轩,在那里好生照料三位奶奶便是拜托了。」   茗烟只得接了东西,将车子远远地停了。宝钗走下车来,果然见贾府外头仍有持刀抢的戍卫站立,远远地有人仗着脖子看热闹。宝钗不敢多耽搁,只低头挨着墙根一路走,好容易挨到梨香院,莺儿紧走两步先将门扣开了,三女闪进去。薛姨妈正慌得不行,一见宝钗,犹如见了主心骨一般,不觉又哭了起来。   宝钗只得先安慰道:「妈切莫担心,是怎么回事你只把你知道的先都细细的告诉我。」薛姨妈方哭着将所听得的都对宝钗讲了,宝钗一面听那眉头一面皱的更紧了,心道:「若只是大老爷老爷做官坏了事,只怕不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宝玉虽不问官事,也是政老爷亲子,也还说得过去,如今竟然连贾兰都带了去,只怕此事并不简单。如今需先探得究竟才好行事。」因问薛姨妈道:「府里可有人出来?」   薛姨妈道:「只有进去的,哪儿有一个出来的?只听说将府里的爷们都串做一串带了去。」说罢又哭了起来。   宝钗只得又好生安抚,一面道:「北静王爷和府上甚厚,既然是北静王爷亲来办理的,老爷和宝玉只怕也不至于受多大委屈,妈妈在屋里好好坐着,我这就去北静王府里问个究竟。」   薛姨妈道:「外头都是人,倘或让人认出你来,你哪里还走得脱?不如你也好好藏着罢。」   宝钗道:「如今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且试一回,凭是问不出个缘由,只打听出宝玉他们被拘押在哪处也是好的。」说罢便起身去了。   却说北静王一路上将贾府众人带走,虽是不忍,也只得将众人先押解至狱神庙,又嘱典狱不可委屈了众人,方进宫复命去了。来至宫中,仍往太后内宫,几个亲王郡王都在了,太后见北静王进来,便大致问了一回,北静王不敢掩饰,将经过说了一回。太后听了点头道:「如今人都齐备了,便将先帝遗诏拿出来宣读吧。」   原来雍正鉴于自己登机经历颇为坎坷,立密诏立储制度,事先将书写有钦定储君的诏书写定,分做二份,一份藏于乾清宫长大光明匾后,一份随身携带。此刻雍正驾崩,众大臣取出正大光明匾后的密诏和皇帝身边的密诏,有太监双手捧了跪着颂道:   「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兢业业也。   朕蒙皇考圣祖仁皇帝为宗社臣民计,慎选于诸子之中,命朕缵承大统,绍登大宝,夙夜忧勤,深恐不克负荷。惟仰体圣祖之心以为心,仰法圣祖之政以为政,勤求治理,抚育烝黎。无一事不竭其周详,无一时不深其袛敬。期使宗室天潢之内,人人品端形方,八旗根本之地,各各奉公守法。六卿喉舌之司,纪纲整饬,百度维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万民乐业。十三年以来,竭虑殚心,朝乾夕惕,励精政治,不惮辛勤,训诫臣工,不辞谆复。虽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臣民遍德,遐迩恬熙,大有频书,嘉祥叠见。   朕秉此至诚之心,孜孜罔释,虽至劳至苦,不敢一息自怠,方翼图安保泰,久道化成。今朕躬不豫,奄弃臣民,在朕身本无生,去来一如。但皇考圣祖仁皇帝托付之重,至今虽可自信无负,而志愿未竟,不无遗憾。宝亲王皇四子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皇考于诸孙之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朕于乾清宫召诸王、满汉大臣入见,面谕以建储一事,亲书谕旨,加以密封,收藏于乾清宫最高之处,即立弘历为皇太子之旨也。其后仍封亲王者,盖令备位藩封,谙习政事,以增广识见,今既遭大事,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仰赖上天垂佑,列祖贻谋,当兹寰宇乂安,太平无事,必能与亿兆臣民共享安宁之福……」   宣读完毕,又将两份诏书献给众人浏览,两相对比,丝毫不差,太后因道:「既是如此,弘历便是我大清第六位皇帝,卓吉日登基,溶儿,新帝登基一事,还要你多费心了,贾府之事,只管交予中顺王爷也就罢了。若无其他事,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   一旁坐着的忠顺亲王站起身来朝北静王道:「王爷此番辛苦了。方才太后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太后如此重用王爷,将皇上登基大典都交予王爷打理,王爷万万不可辜负了太后一番苦心。如今贾府之事你再也不用多费心了,只交给小王便是了。」   北静王听了一愣,刚要说话,太后道:「溶儿,都知道你们府上和贾家深密,此事关系重大,按理你也当回避方是。」北静王无法,只得答应了。将贾府上下事宜交割与忠顺王,不在话下。   交割清楚,北静王不免有些气丧,刚回至王府,有人报:「有人求见王爷,已等候多时了。」北静王问是谁,那人答道:「是个妇人,普通人家打扮,自曾是贾薛氏,只说要求见王爷。」   北静王一听忙叫请进来,果然不一时宝钗进来。前日宝玉大婚之时北静王也曾去贺喜,自然人的宝钗。宝钗行礼,北静王忙免了道:「原来果然是贤侄媳,我正寻思白日里你怎的不在,只不知你又如何辗转过来的?」   宝钗答道:「适逢事发之时我正巧在外头,因躲过去了。不知家里犯了什么事,竟遭此劫难?」   北静王叹了口气,先让宝钗坐了,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回,又道:「此番关系重大,又有忠顺老匹夫从中作梗,只怕不拆散宁荣二府他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宝钗听得呆若木鸡,本只是疑心并非贾政贾赦一干人为官不正所致,哪成想竟是这么大勾当,不由哭道:「王爷明鉴,我虽过门时候不长,却也是在荣国府中长大的,打小听的都是忠君报国,哪里能做出这等子事儿来?」   北静王叹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如今却是说不清楚,只希到底能水落石出,还你府上一个清白罢。」   宝钗又道:「不知宝玉等都拘押在何处,可否能容见上一面?」   北静王道:「尊府爷们都在狱神庙中。本来这事由我办理,可方才被忠顺老匹夫生生夺了过去,我再不能插手。此刻若想见上一面恐怕不能了。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我时时留意,若有机会定让你们见上一面。」   宝钗哭了一回,又问了许多话,北静王将所知道的事儿都说了。宝钗这才又施礼道:「如此多蒙王爷费心,贱妾感激不尽。时候不早,我这就告辞回去了。」   北静王忙道:「外头风声正紧,你府中女眷都被监禁在内院,你这番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若不嫌弃,只管在我这里住下,有何变故我也好先让你知道。」   宝钗行礼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毕竟生了这么大变故,一则老太太太太还在府里,我怎能独一人在外头,让她们在里头受惊怕?二则我也好将方才王爷所说的话带进去,也让太太们心里明白。」北静王留不住,只得让宝钗去了。   出了北静王府,宝钗又坐了车回了梨香院,将北静王所说的话同薛姨妈说了一回,薛姨妈唬得又没了主意,拉着宝钗的手哭道:「这竟如何是好?」   宝钗因道:「妈,如今急也没用,中间有小人作梗,万岁爷在时最是贤德的,这回定也错不了。只能等着罢了。」   薛姨妈又道:「这若是定了可是弑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宝玉……」说罢早已泣不成声。   宝钗哪里不知此乃诛九族的大罪,只是要安抚薛姨妈才绝口不提,如今听了这些话,再也管制不住,那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滚落。   再表忠顺王,因早在暗中便收集宁荣二府的诸多罪证,这番接受了此事,更觉十拿九稳了。却不先过问在狱神庙中拘押的男丁,第二日却命人先去荣国府,拿着花名册,将在后面屋子里禁着的女子挨个盘查。从尚未起头的女孩至五六十岁的奶子都不放过,尤其是二十左右岁间、并非贾府本生的女子更是盘查的详细。   如此盘查几日下去,街上便传言四起,有说是忠顺王是看中了贾府中哪位小姐求亲不得故而坏了贾府的事。也有说是贾府中有人拐带跑了忠顺王的小妾藏匿在府中才招此大祸。宝钗听了这些话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黛玉,再也坐不住,因想着:「不知颦儿可如何了?如今拼了死活我也要进去一遭才好。」如此想着,也不敢说给薛姨妈,只说去外头打探打探。便换了粗衣服去了。   宝钗转了一圈儿来至贾府门口,见许多兵勇在外头把手,犹豫了一会子方鼓着气往里走。被看门的拦下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地?」   宝钗垂着头道:「这府上厨房里的柳二嫂子是我姑表亲,俺娘听说这里犯了事儿,让俺特来看看我姑姑。」   兵勇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妇!如今这里头的人都是上头要严加看管的,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旁边一个也道:「你是哪里来的?你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你若是听我劝,赶早回去是正经,切莫趟这摊子浑水。」   宝钗道:「柳二嫂子于我家有大恩,如今俺娘说了,再怎么也要让俺见上一见的。还望二位军爷行个方便。」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包散银子塞在差役手中。   那差役接在手中掂了掂道:「姑娘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与你方便,实在是上头看的紧,我们也难办。」   宝钗见他口风有松,忙又将腕子上的一个赤金镯子撸了下来,递过去道:「我知道,只是我那姑姑却只是个帮厨,想也不至犯什么大罪,只是受牵连罢了,还望二位军爷多关照关照。」   那差役接了镯子不由眼前一亮,因道:「可果真如你所说,只是个帮厨?」   宝钗忙道:「再不敢有半句瞎话。」   二人又商议一番,才压低了声音道:「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今日便允你进去走一遭,只是你可莫要走错了路,到时候撞到不该去的地方,你可莫要说是我们让你进去的。」宝钗忙点头。差役又道:「这荣国府凭的甚大,你可认得路?」   宝钗道:「去年过年曾来过,认得路。」   差役道:「如此甚好,这第二层院子里便是那些不相干的下人婆子,一干要紧的都在后头内院里,你可莫要走错了。」宝钗忙答应了,差役这才环顾左右,见没有人,便将角门偷偷开了一个缝儿,让宝钗进去了。   宝钗进了府门,一颗芳心仍跳得厉害,只见偌大个院落,如今狼藉满地冷冷清清,只有二门上几个差役或坐或立。宝钗不敢多看,寻那僻静的路便转到大观园中,朝栊翠庵去了。好在被禁女眷都在荣国府中,大观园里此刻倒是冷清,一路上倒没碰上个人。   来至栊翠庵,敲了半日方有个老婆子开了门。宝钗因问:「妙玉师父可在?」那老婆子耳朵又聋,宝钗正要再问,妙玉却打里头走了出来。见是宝钗,忙赶上前道:「宝姑娘,你怎么来了?你没被……」   宝钗道:「我那日正巧不在府里,因逃过一劫,这回来看看你们可有事。」   妙玉道:「倒是没人来我这里撒野。」   宝钗道:「颦儿可在呢?」   妙玉道叹了口气道:「在里头呢。」   宝钗听了口中只念阿弥陀佛,又抓着妙玉的手道:「我听人说如今正挨个审查女眷,尤其是外头来的,二十来岁年纪的。我只担心可是冲着颦儿来的……好姐姐,如今且听我一句,赶紧收拾了东西和颦儿一起同我出去避一避。我知道颦儿恼我,我……可我……」说着声音哽咽住了。   妙玉听了不由一愣,问道:「我听说是一个中顺亲王亲自来查的,可是?」   宝钗道:「正是,不知道这中顺亲王和贾家有什么过结,本来是由和府上交好的北静王审查,却被忠顺王夺了去。如今说这些也无益,姐姐还是快些喊颦儿,我再想个法子蒙混出去,先离了这是非之地是要紧。」   叹了口气道:「我如何不想离呢?只是……」   宝钗道:「怎么?」   妙玉道:「只是颦儿自打来我这里住下,身子便不好。听说宝玉被抓了去便一头病倒了,如今人事不省已经几日了,汤药不进,只怕……只怕现在不敢挪动的。」   宝钗听了惊道:「什么?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好姐姐,快让我去看看。」妙玉点头将宝钗领至里屋,只见黛玉躺在床上,一旁坐着晴雯。晴雯见了宝钗,忙起身行礼。宝钗也顾不上答礼,忙去看榻上的黛玉。只见黛玉双眸紧闭,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宝钗见了哭道:「好姐姐,都说你医术最是高明的,怎的也要救上她一救。若是要抓什么药,你只管跟我说,我就是拼死也弄进来给你。」   妙玉也落泪道:「我怎么不想,只是前日里颦儿心中就憋着气,如今又被这等惊吓,心病难医,好与不好,还要看她的造化了……」   宝钗哭道:「都是我害了颦儿……」   妙玉道:「切莫这么说,都是命罢了。宝姑娘,如今你说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这里头不是久留之处,恐夜长梦多,依我说你赶紧出去。」   宝钗道:「姐姐,若是颦儿好转了定要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到时候你只管想法子让婆子往梨香院告诉我,我拼死也要带你们出去。」   妙玉摇头道:「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如今快去吧。」   宝钗只得起身要走。刚出门又返回来,将随身佩戴着的金锁摘下来递给妙玉哭道:「姐姐,我这金锁是我儿时一个颇有道行的和尚送的,只怕也有点法力,姐姐好歹给颦儿放在身畔,或许能祛邪避凶也是有的。」   妙玉接了,安慰了宝钗一番,宝钗这才转身出了栊翠庵,又沿路折了出去,仍道荣国府院内,本想着再往里头去见众内眷,却无奈兵勇把守严谨,宝钗虽不放心,又想着自己在外头或许还能行走行走,只得转头又出了荣国府,扔回梨香院去了。   「父王,你为何迟迟不审问这贾家的罪臣?」孙绍祖问道。   忠顺王道:「我儿,我这几日不是一直在着人排查?」   孙绍祖道:「为何不提审这贾家男丁,只盘问女眷?」   忠顺王笑道:「我知道,你是想报你那点小私仇可是?」   孙绍祖脸上一红道:「父王,那贾宝玉着实可恶,他……」   忠顺王挥了挥手道:「也罢,那些人就让你去提审吧。只是事儿还没定死,你可莫要给我弄出人命来。」又朝门子道:「你那里如何?」   门子道:「回王爷,这宁国府诸多罪状已齐备了,即便没有这弑君之罪,最轻也该革职查办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来。   忠顺王看了看,点头道:「辛苦你。你便去陪着小王爷去查一查这贾家男丁吧。这宁国府这头的折子明儿我一发先报与太后知道,先结果了他们也就罢了。」   孙绍祖见识过贾府中的女儿各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早就心中惦记着。因听了中顺王这些话,只怕慌乱中难免有美人遭荼毒,因忙道:「父王,孩儿还有一事相求。」   忠顺王道:「讲。」   孙绍祖道:「我曾见过这贾府中女眷不乏那国色天香风流婀娜的,父王可不可以……」   忠顺王笑道:「这算什么,等定了他家里的罪,都归你!」又想了一回,从桌上拿起一根凤钗朝门子道「你可还记得这个?」   门子看了道:「王爷,这可是上次从甄家那下人处查得的?」   忠顺王道:「正是,你拿去问问,这荣国府中可有人认得。」门子顿时明白了,将凤钗纳入袖内。忠顺王挥挥手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孙绍祖和门子磕头退下。出了门,门子笑着拱手道:「恭喜小王爷,此番受此重任,更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只是不知小王爷要从何下手?」   孙绍祖咬牙道:「自然是从这贾宝玉起头,这厮不但在我手上掳走了贾迎春,更是挑唆那贱妇把我一顿好打!」   门子道:「小王爷英明!我听说这贾宝玉是贾府上下最疼的,只不知小王爷用些什么手段?」   孙绍祖狞笑道:「还能有什么手段,先拖出去打个半死再说,他那种奶面公子,我看他能禁得起我几拳?父王只说不出人命,这半条命只怕他今日便是保不住了!」   门子道:「小王爷,兵法上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依我说倒不如换个巧法,又能让小王爷出气,又能问出内情来。」   孙绍祖听了忙问道:「哦?你有什么巧法?快快说与我听。」   门子道:「小人才疏学浅,又不了解这贾宝玉,倒是没什么巧法儿。只是小人认识一个人,他必定是有的。」孙绍祖忙问是谁,门子这才冷笑道:「贾雨村!」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93章 第九十三回 仇报恩小人行奸计 心有鬼贾珍赴黄泉   再说栊翠庵中,妙语晴雯送别了宝钗,晴雯问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他们外头找的可真是林姑娘?」妙语看了看仍昏睡在榻上的黛玉,轻轻摇了摇头。晴雯又道:「好姐姐,如今便要如何是好?不如依着宝儿奶奶的话,我们带了林姑娘一起出去逃了吧。」说到此处,自己的声音也小了。晴雯哪里不知,黛玉这病越发严重,哪里敢挪动?   妙玉也不答话,只将那日常自己吃茶用的绿玉斗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出神。晴雯知道妙玉是在寻思,也不敢打断。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妙玉才叹了口气,拉住了晴雯的手使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道:「好妹妹,如今有一件事,关系到许多人的存亡,要拜托给你,不知你可愿意?」   晴雯见妙玉说得正经,忙道:「姐姐尽管吩咐,只要妹妹能做到的,死也要去。」   妙玉在晴雯额头上吻了一口,将绿玉斗又摩挲了一回,交到晴雯手中:「好妹妹,我要你想法子带着这物件入宫去。将此物亲自给皇太后。却不可让它落到旁人手里,切记切记。」   晴雯听了不由一愣,随后道:「姐姐不是糊涂了?别说是见皇太后,这皇宫内院岂是我这种丫头说进就进的?」   妙玉道:「你只管去,自有因果。」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